20世纪60年代以来，负责监督大众董事会的车监事会结构从未改变。下萨克森州政府（沃尔夫斯堡所在地）的当地高级官员持有20%股份，对许多战略决策有否决权。创立公司的皮耶希和保时捷两大家族也有永久代表，还有一半成员来自工会；根据德国法律，公司董事会必须有工人代表。

行业分析师认为，正因为董事会结构长期不变，大众员工人数才会达到64万之多，跟丰田产能差不多，人却多出了约三分之一。2016年，大众劳工代表和当地政界人士与管理层长期谈判后，终于同意允许全球裁员3万人。 “认真分析就会发现，大众内部效率极低。”伦敦Evercore ISI全球汽车研究主管阿恩特·埃林霍斯特说，本世纪初他曾在大众总部当管理培训生。 “公司管理有很大提升空间。”埃林霍斯特在今年5月给投资者的研究报告中写道，“大众公司结构过于老旧，非常影响股东的看法。”

曾研究排放门事件的人们表示，过时的公司结构也是大众汽车出问题的关键原因。“根源在于，一些不称职的人受到不良的公司文化纵容。”美国司法部前副部长拉里·D·汤普森说，2017年4月司法部任命他担任大众汽车独立监察员。作为大众汽车与美国政府和解方案的一部分，汤普森带领约60人的团队在认真监督沃尔夫斯堡内部改革。他说，公司文化“不鼓励职业经理人诚实地讲出知道的问题，也不鼓励怀疑现状。”

持续数十年根深蒂固的习惯改变起来是个漫长的过程。“思维方式要转变。”迪斯说。“很多人只关注公司前五号人物，甚至只关注首席执行官的意见。要让人们相信所有人都要承担风险和责任，具备主人翁精神，其实并不容易。”

不过分析师认为，迪斯可能是改变大众汽车的最佳人选，特别是跟很多思维固化的人相比，他想法还算灵活。“他对大众汽车极其重要。”埃林霍斯特说。“这是个巨大的机会。人们相信他可以强力推动变革。”伦敦J.P.摩根汽车股研究员何塞·阿苏门迪表示赞同，称迪斯是“德国汽车业最佳首席执行官”。

各种迹象表明变化正在发生。有些不太明显，比如同事之间称呼对方时开始用德语里非正式代词du而不是更正式的Sie。最近大众汽车还发布了首个公司行为准则，其中包括人权、性别平等和环境保护等规定。

为人民自动化：20世纪30年代纳粹选择沃尔夫斯堡作为大众汽车总部，因为靠近大量劳动力。现在沃尔夫斯堡一半人口在大众汽车工作，但汽车装配线越来越自动化。Photograph by Frank Schinski for Fortune

诚信主管维尔纳发起了一场宣传新价值观的运动，即包括公开谈论问题。6月下旬一个早晨，我乘上她倡导的“诚信公交车”，一辆涂装鲜艳的大客车，每个月她都邀请员工乘车在沃尔夫斯堡工厂周围开一小时。此举主要为了让员工相对客观地对高管成员表达不满和焦虑，这对大众来说就是个比较新的概念。这天早上，公交车上坐满了技术工程师，都因排放门受到同事“责骂”。“每次去食堂，都让人感觉他们就是害公司赔偿250亿欧元的人。”维尔纳说。“这种情况并不容易处理。”在车上，有名男员工说听到外界对公司严厉指责之后感到很不安。维尔纳告诉他公司正在变化，而且没有“回头路”，不过她也强调“可持续变革需要一个生命周期。”

无论转型最终需要多久，迪斯深信未来十年动荡中大众汽车保持增长至关重要。“死守旧的公司文化很难生存，以前过于依靠总部，依靠核心决策。”他表示。“如果同样的问题要问很多遍，速度肯定很慢。”

在沃尔夫斯堡小镇，大众汽车的等级文化正在转变，尽管速度缓慢。在瘦长健谈而且精力十足的迪斯带领下变化，这位首席执行官的口头禅包括“分享”和“合作”，正悄悄加入讨论公司变化的谈话中。

迪斯主导重大改组计划时，部分工作就是将迷宫式架构分为四大产品线：普通、优质、豪华（大众旗下高端车型有宾利和布加迪），还有卡车和公共汽车拆分为独立公司，最快明年就能上市。12个品牌都在部门内部汇集集中创意，做出各种决策，不用为了老板认可相互竞争。用迪斯的话来说，公司新架构不仅可以改变“思维方式”，而且最终目标是削减数十亿美元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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