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肯锡-投资：把握欧洲竞争力的脉搏

• 投资是竞争力和生产力的命脉。基础设施和机械等资本投资占各地区生产率增长的 70% 至 80%。其余大部分来自研发、人力资本和其他无形资产的投资。投资不足会损害欧洲的竞争力、生活方式和世界地位，而没有竞争力，投资就不会流动。

• 欧洲的投资脉搏较低。美国的人均知识产权（IP）和设备投资是欧洲的两倍。 2022 年，美国大型企业在资本支出和研发方面的投入比欧洲同行多约 7000 亿欧元。欧洲管理的风险资本资产相当于美国的四分之一。

• 欧洲需要再次强调消除众所周知的投资障碍以提高其脉搏。障碍包括能源成本、人才短缺、商业和劳动力市场监管以及地缘和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

• 投资是指导减少壁垒、提高竞争力行动的最佳脉搏检查。它比竞争力排名更简单，比生产力更具前瞻性，并且标志着承诺。对于每一项行动，问题应该是：“它会增加还是减少投资？”例如，缩小目前与美国在投资资本回报率上四个百分点的差距会阻碍还是释放更多投资？公共会计准则的变化是否有助于将净公共投资提高到当前公共支出总额的 1% 以上？产业政策会保留资本密集型产业并帮助扩大资本密集型技术的规模吗？

资本支出和创新投资是竞争力的命脉

经济学家通常将竞争力定义为生产力，它是由多种因素产生的，包括基础设施、劳动力、财政和货币政策、金融以及更广泛的制度。竞争力并不容易衡量，也并不总是能与最终受益并推动竞争力的企业产生共鸣。

把握竞争力脉搏的一个更简单的方法是衡量投资。为什么？首先，投资很重要。从 1997 年到 2022 年，生产率增长的 70% 到 80% 是资本深化的结果——对基础设施、房地产、工厂、机械、设备等的投资。 1 其余部分来自通常与创新相关的全要素生产率，而创新又与研发、人力资本和其他无形资产的投资相关。自2000年代中期以来，欧洲和美国生产率增长放缓的一半可以归因于人均资本增长的持续下降。 2 其次，投资比生产率、GDP等许多其他经济指标更具前瞻性，代表着对一个地区的承诺。第三，它非常简单，因此可以帮助利益相关者通过谈判解决复杂性和权衡问题。

没有投资的地区就没有竞争力，没有竞争力的地区就无法吸引国内外投资：形成恶性循环。对于欧洲（此处定义为欧盟 (EU) 27 个成员国加上挪威、瑞士和英国（也称为欧洲 30 国））来说，如果不增加投资，欧洲的繁荣、生活方式和地位就会受到影响。世界处于危险之中。

欧洲投资脉搏低迷

与全球金融危机前的水平和美国相比，欧洲对最具生产力的资产的净投资都较低。

全球金融危机后净投资急剧下降，每年持续下降5500亿欧元

全球金融危机后，美国和欧洲的净投资大幅下降，但在欧元区危机、财政紧缩和需求疲软的环境下，欧洲的下降尤为明显（图表1）。过去十年，欧洲净投资率占 GDP 的比重比全球金融危机前十年平均低 2.8 个百分点，即每年约 5500 亿欧元（名义）。请注意，本研究强调净固定资本形成（即扣除现有资产的折旧和减值后），而不是更常用的总额。这是因为只有资本存量的净增加，而不是资本的替代，才能推动资本深化、生产力和财富。

图表1

其他地区在吸引投资方面超过欧洲

过去 25 年中，西欧人均资本实际增长了 10%，北美增长了 50%，中国增长了 700%（图表 2）。 3 西欧是过去四分之一世纪中唯一全要素生产率下降的地区。

图表2

美国在最具生产力的资产上的人均投资是美国的两倍多

虽然表面上欧洲的投资占 GDP 的比例似乎不错，但欧洲在通常最具生产力的投资类型（即机械和设备、知识产权和无形资产）方面的投资规模与美国并不相同。无形资产，特别是研发和软件，在当今的经济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们产生的经济回报约为 25%，即每投资 1 美元，每年 GDP 增加 25 美分，高于其他资产。 4

美国在知识产权和机械方面的投资比欧洲多两个百分点。撇开人均 GDP 差异不谈，按人均计算，这一数字是其两倍（每年 4,900 欧元）（图表 3）。值得注意的是，相对于美国和中国，欧洲研发支出占国内研发总支出的比例从2010年的39%下降到2021年的29%。此外，欧洲的支出更倾向于流向中型技术领域，而不是高科技领域。 。

图表3

欧洲在科学和期刊文章的产出方面超过了美国和中国。 5 但其商业创新却有所不足。欧洲仅占全球专利申请量的 5% 左右，而美国为 15%，中国为 80%。 6 竞争性资金和机构自主权可以增加欧洲大学的专利产出。 7

这些重要的投资缺口可能会被忽视，因为欧洲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占GDP的比例略高于美国，但其中大部分来自住宅和其他建筑。查看指向最有成效的投资的指标至关重要。

除瑞士外，欧洲所有地区在这两种最具生产力的资产类型上的投资都低于美国。但这些地区之间存在差异。表现最好的是瑞士，其次是比荷卢经济联盟、法国和北欧经济体。南欧的差距最为明显，为 2.9 个百分点，这既反映了全球金融危机后此类投资的下降，也反映了这些经济体在研发和创新领域落后的事实。第二大差距是英国和爱尔兰，比美国低 2.7 个百分点。这反映出英国的长期投资疲软。德国的差距位居第三，基础设施投资也存在严重赤字。中东欧对这两类资产的投资高于欧洲平均水平，反映了快速追赶，但该地区的投资占GDP的比重仍低于其增长率的预期，并且近年来有所下降。

欧洲大型企业投资 7,000 亿欧元，人均投资比美国同行少约 3,000 欧元

从企业而非地理角度来看，到 2022 年，美国大型企业（定义为收入超过 10 亿美元）在资本支出和研发方面的投入比欧洲同行多约 7000 亿欧元，即人均 3000 欧元。美国企业所占份额有所增加欧洲和美国大型企业总投资（资本支出和研发）的比例从 2010 年的 54% 增加到 2022 年的 64%（图表 4）。

图表4

除材料和汽车行业外，这种差距在每个行业都很明显，但在技术、能源和工业（包括半导体）中尤为明显（图表 5）。即使在通常是欧洲大本营的工业领域，美国企业的资本支出也更高。自《通货膨胀减少法案》和《CHIPS 法案》于 2022 年成为法律以来，美国制造业的建筑支出增加了一倍。 8

图表5

美国大型科技公司在这种投资水平差异中发挥着突出作用。仅 10 家美国公司就占美国和欧洲大型企业投资总额的 19%（图表 6）。有时被称为“七巨头”的科技巨头——Alphabet、亚马逊、苹果、Meta、微软、英伟达和特斯拉——到 2023 年将投入约 3600 亿欧元用于资本支出和研发。 9 当然，欧洲也获得了部分投资——欧洲公司也在海外投资。

欧洲的中小型企业 (SME) 比例较高，但这些企业不属于大公司分析范围，而且中小企业的生产率往往较低，研发投资也较少。 10

图表 6

在资金方面，欧洲有空间大幅增加风险资本的供应

风险资本，例如风险投资（VC）和私募股权（PE），可以成为投资趋势的特别强烈的信号，特别是在技术领域。这是欧洲最落后的地方。 11 在欧洲，管理的风险投资资产占GDP的比例仅为美国的四分之一左右。私募股权资产管理规模仅为美国的一半（图表 7）。

图表 7

在欧洲内部，差异很大。例如，瑞典和英国筹集的私人资本占 GDP 的比例是德国的 20 倍。 12 这很重要。一项研究发现，瑞典私人资本支持的投资组合公司在七年的持有期内，生产率平均提高了 22%。 13 此外，过去 20 年瑞典收入前 200 强的公司中有 60% 得到了私人资本的支持。 14

欧洲有机会充分发挥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的潜力。欧洲还可以鼓励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增加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的分配。这需要整合这些基金并改变法规，以便它们能够改变资金分配并建立所需的能力。 15 欧洲可以采取具体行动，例如为私人投资创造稳定的监管和税收环境，通过政府支持的计划积极刺激投资，以及支持行业整合。 16 正如人们广泛讨论的那样，欧盟的资本市场联盟可以进一步改善金融状况。 17

欧洲需要再次强调消除众所周知的障碍以提高投资脉搏

欧洲继续面临一系列众所周知且引起广泛讨论的投资障碍，但消除这些障碍的进展却步履蹒跚。

在一项调查中，欧洲高管强调了投资的五个主要障碍：高能源成本、缺乏具备适当技能的人才、未来的不确定性、企业监管和劳动力市场监管。 18 与美国相比，最重要的障碍是能源成本和不确定性，高管们表示，欧洲的障碍比美国更大。

• 能源成本更高。欧洲仍然高度依赖能源进口。 2022 年，欧洲所需能源的 63% 需要进口。相比之下，美国自 2019 年以来一直是能源净出口国。 19 此外，欧洲从数量有限的供应商获得能源； 2021 年，其四分之一的进口来自不到三个国家。 20 当天然气供应受到影响时，这种对进口的依赖和进口的集中性组合对该地区的能源密集型产业构成了挑战。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多年来，这些供应有助于确保这些行业获得负担得起的能源。 2020年上半年至2022年下半年，工业电力和天然气价格翻了一番。 21 2024年欧洲和美国工业电力价格差距不断缩小，但欧洲价格仍明显较高。对于化工行业等能源密集型企业的投资来说，这是一个特殊的挑战。

• 天赋。欧洲的组织正面临关键人才的严重短缺。麦肯锡的一项调查显示，90% 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的公司在未来几年将面临巨大的技能差距。 22 与此同时，数字化和工作自动化正在导致进一步的技能转变，到 2030 年，大约 40% 的美国人和 34% 的西欧人可能需要转换职业群体。 23 虽然欧洲的人才不一定比美国少，但欧洲将面临更严重的老龄化拖累。预计老年抚养比将从2020年的35%左右上升到2030年的50%左右。 25

• 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不确定性有所增加，尤其是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暴露了欧洲的能源依赖和地缘政治断层线以来。根据欧洲投资银行的模拟，如果 2022 年的不确定性保持在 2021 年的水平，2022 年的企业投资将增加 10%（其他条件相同）。 26 欧洲也曾采取不太大胆的行动来应对宏观经济冲击，例如，当全球金融危机后经济从复苏转向欧元区危机时。 27

• 商业监管。在最新的欧洲投资银行投资报告中，25% 的受访者将商业监管视为主要障碍。向真正的欧洲单一市场靠拢，至少制定共同的规则（即使不是对商业更友好的规则）似乎是高管们的首要任务。在 2021 年的一项调查中，欧洲工业圆桌会议成员判断，单一市场仅完成了 75% 左右。 28 据估计，欧盟内部的贸易摩擦将使欧盟 GDP 减少 5% 至 10%。 29

• 劳动力市场监管。欧洲的劳动力市场普遍不如美国灵活。例如，在欧洲，平均裁员成本相当于 15 周的工资，而美国则为 0 周。 30 在美国，工作转换也更容易，有 4% 的工作年龄人口在一个季度内更换工作，而欧洲的这一比例为 3%。 31 虽然劳动力市场灵活性并不是万能药，而且还可能导致对员工技能的投资减少，但在高管调查中，它确实仍然是一个很高的投资障碍。

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已经确定，包括完善单一市场和确保监管的可预测性。 32 此类行为已在 MGI 之前的研究和许多其他组织中进行过讨论，本文未详细说明。鉴于解决这些障碍的进展有限，我们在此的论点是，投资应该成为首要和中心，只要存在差距，就需要采取更大胆的行动。

将投资列为重要决策的简单脉搏检查可以激发行动

维持欧洲的繁荣和公民的福祉取决于生产力和竞争力，而生产力和竞争力又取决于投资，尤其是创新。令人惊讶的是，如果从 1997 年到 2022 年，欧洲最大的五个国家的生产率增长能够跟上美国的步伐，那么按购买力平价 (PPP) 计算，它们今天的人均 GDP 将高出 13,000 美元。 33

认识到投资是竞争力的命脉，可以帮助欧洲重新确定优先顺序，为复杂的主题找到更简单的答案，不仅能够生存，而且能够繁荣发展。把握投资脉搏是衡量问题的简单方法，并在此基础上大胆采取行动并实现目标。从这个角度来看，欧洲领导人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回答哪些问题？

• 在投资回报率较低的情况下，投资能否流动？将投资视为优先事项还意味着欢迎该投资的可观回报。然而，2015 年至 2022 年间，欧洲企业的投资资本回报率 (ROIC) 比美国低 4 个百分点。在此期间，欧洲大型上市公司的 ROIC 约为 14%，而欧洲企业的 ROIC 约为 18%。美国。 34 在资本日益稀缺的情况下，欧洲较低的回报削弱了投资。差距最大的是技术硬件、软件服务和制药领域。

• 欧洲能否承受失去资本密集型产业而不扩大资本匮乏的技术行业的代价？技术在不断发展，需要投资，而能源成本不断上升的高劳动力成本地区必须在技术和资本上展开竞争。欧洲在前沿技术方面面临落后于美国和中国的第三位的危险；在对未来至关重要的十项技术中，欧洲仅在其中两项处于领先地位。 35 随着欧洲卓越工业模式面临能源成本高、劳动力市场紧张、价值创造转向高科技领域以及竞争加剧等压力，在技术领域打造更稳固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特别是来自中国。如果没有更持续、更大规模的技术投资，欧洲可能会进一步落后。

  欧洲不需要模仿美国的技术超大规模企业，而是需要发挥自己的优势。例子包括投资更多的基础研究、加强大学与行业的合作、在医疗保健和清洁技术领域开发和部署人工智能。在医疗保健、国防和能源等关键领域进行足够规模的商业前创新采购可以释放创新并帮助创建新公司。 2023 年，美国七家领先科技巨头的研发支出约为 2000 亿美元。这可能是衡量所需规模的有用标准。使公司能够扩大规模至关重要。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可能包括共同商业规则、跨境整合和完善单一市场的“第 28 条制度”。

• 将公共支出的 1% 分配给净新投资是否是正确的优先顺序？几十年来，欧洲的净公共投资（扣除现有基础设施折旧后）一直接近于零。值得注意的是，欧洲的公共净投资仅占公共支出总额的百分之一（图表8）。比如说，其他公共支出只要重新分配或提高效率 5% 就可以将其提高五倍。 1995 年至 2022 年间，公共部门净固定资本形成平均约占 GDP 的 0.6%。 36 这大约只是美国这一时期支出的一半（1.3%），而美国的基础设施不足问题受到了广泛的讨论。 37 在财政紧缩时期，公共投资往往是被削减的可自由支配的项目，尽管事实上，如果有效部署，公共投资可以提振需求、信心、生产力，从而促进进一步投资。 38 保护公共投资的一种方法是改变公共会计标准和财政规则。与企业一样，政府可以在资产负债表上激活投资（通过适当的减值测试以避免白象），这样只有当资产在其使用寿命内贬值时，支出才会达到预算。 39

• 欧洲的宏观经济和财政环境是否有利于投资？从企业角度来看，最明确的投资信号是强劲的需求和紧张的劳动力市场。然而疲软的宏观经济阻碍了对欧洲的投资。当宏观经济状况稳定时，欧洲和美国的生产率往往会同步变化。但在近几十年来的每一次危机之后，从互联网+泡沫破裂到全球金融危机，再到 COVID-19 大流行，欧洲的生产力未能像美国那样恢复得那么好。在每次危机发生后的两年里，欧洲的生产率相对于美国下降了 2% 至 6%。 40 这一记录强烈主张采取更大胆的行动，以确保宏观经济更加稳定。

图表 8

当欧洲决策者应对欧洲竞争力的压力时，投资需要成为中心舞台，并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当前的环境或拟议的行动是否会释放大量投资？”重振欧洲投资脉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