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真的来了 新兴市场如何抓住经济新动能？

导语

全球首个“碳关税”靴子落地——CBAM（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10月1日起正式进入试运行阶段，过渡期将持续至2025年底。如此，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相关合作，以及全球产业格局和贸易规则或将进入新的变革地带。

根据CBAM政策，欧盟将对从境外进口的特定产品额外征收碳边境调节费用，也被称为“碳关税”。产品覆盖范围包括“电力、钢铁、铝业、水泥、化工、氢”六大行业。过渡期之后，从2026年起的8年内，欧盟将分阶段分比例进行相关税费的征收。2035年后则完全取消EU-ETS（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和CBAM所覆盖高碳产品的免费碳配额。

除CBAM之外，欧盟还有与气候相关的欧盟森林砍伐条例（EUDR）。该条例禁止销售从近期砍伐的雨林中收获的可可、咖啡、棕榈油等商品，将会影响拉丁美洲、非洲和东南亚等地区的主要出口产业。CBAM与EUDR，以及其他一些气候相关政策叠加到一起，构成了自1995 年世界贸易组织成立以来全球贸易的最大变化之一。而这些措施最终将影响到中国以及几乎所有新兴市场的出口贸易。

严格的国际可持续性标准尤具挑战性

几十年来，发达经济体不断努力推动企业遵守ESG标准。如今，这波可持续发展的运动正在向新兴市场发动攻势。新兴市场企业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不仅仅是贸易伙伴的要求，国内外的消费者、投资者、监管机构和员工，都将要求它们更好地履行责任和承诺（参阅图1）。

严格的国际可持续性标准对于新兴市场的企业来说，尤其具有挑战性。发达经济体中的企业在ESG方面起步较早，因为它们面临国内监管机构的巨大压力，而且在投资绿色解决方案方面也可享受很多政策上的激励。但在许多新兴市场中，推动整体经济增长和发展的依旧是钢铁、化工和运输设备等碳密集型产业。

如今，ESG已成为新兴市场的一项战略要务。我们的研究发现，从2017年到2022年，在气候可持续性方面走在前列的大型新兴市场公司，为投资者创造的股东总回报比MSCI新兴市场指数高出105%。符合高ESG标准的公司还享有更大的市场准入、投资资本和人才优势，并有更多机会通过气候发展商业模式来带动整个行业的变革和发展。当然，随着欧盟和其他贸易伙伴的监管压力加大，通过ESG创造价值也将变得更具挑战性。

可以看到，在企业供应链中建立可靠的ESG披露和报告系统，有助于客户更准确地评估风险和履行企业自身对可持续发展的承诺。那些未能满足新要求的企业很可能会发现，自己逐步丧失价格优势，并被排除在全球价值链之外。

CBAM将从根本上改变进入欧盟产品的成本竞争力

CBAM主要涉及一些进口商品的二氧化碳排放征税政策。在最初阶段，CBAM仅适用于欧盟进口贸易份额的5%左右。随着该计划涉及产品范围的不断扩大，这一比例会大幅增加。到2030年，碳税可能会覆盖化学品、成品油、纸浆和纸张等进口产品。到2040年，汽车等高排放成品和半成品也可能被纳入征税范围。

CBAM将从根本上改变许多进入欧盟的产品的成本竞争力。传统上，企业从“绿色溢价”的角度看待环保产品，即购买低碳产品比购买高碳产品更节省成本。实际上，CBAM对碳密集型商品施加了重大的“棕色惩罚”。比如，当第一批大型绿色钢铁厂在2025年左右开始生产时，它们的产量成本将大大高于用传统方法生产的“灰钢”。然而，到21世纪30年代末，由于碳成本上升和绿氢燃料价格下降的共同作用，生产成本预计将持平。

即使政策最初的覆盖范围有限，CBAM对部分新兴市场行业和经济体的影响也可能是非常严重的（参阅图2和图3）。欧盟对大多数新兴市场的依赖并不大，但对中国和巴西的进口占总量的近10%，印度占25%以上，埃及和土耳其甚至达到40%以上（这两个国家都是钢铁和化肥的主要生产国）。因此，这几个国家将受到比较大的冲击。

同样地，欧盟森林砍伐条例（EUDR）将对一系列不同的行业和国家产生极大的影响（参阅图4和图5）。EUDR禁止在欧盟销售自2020年以来因砍伐森林而被开垦出的土地上生产的产品。该措施将于2025年生效，届时将适用于家畜、可可、咖啡、棕榈油、橡胶、大豆和木制品。

与CBAM一样，EUDR最初对欧盟本身的经济影响很小：在第一阶段，将只直接适用于欧盟2%左右的进口贸易份额。但对特定产品来说，影响将是巨大的。比如，估计价值140亿欧元的进口巴西咖啡和大豆（其中大部分种植占用的是雨林土地），以及价值80亿欧元的中国木制品都将面临禁售风险。

全面评估 绘制路线图帮助新兴市场企业抢占先机

为了在欧盟以及其他与ESG挂钩的市场中保持竞争力，中国等新兴市场的企业需要抢占先机，尽早采取行动。我们认为，准备计划可以从全面的ESG准备评估开始：

• 绘制ESG相关法规图谱。分析欧盟和其他主要贸易伙伴发布的所有新规则和要求，并评估其对产品和供应链的影响。

• 评估测量方法、汇报和能力差距。评估公司交付低碳产品的能力，并遵守符合相关政策价值观的标准。例如，确定你是否有适当的系统来记录和汇报产品的完整碳足迹，评估公司的运营模式是否需要修改。

• 制定全面的可持续发展转型路线图。明确必须采取的行动，以提高ESG 绩效，从而在关键市场保持成本竞争力，避免受到惩罚。

在制定路线图时，不仅要关注特定的贸易相关法规，还要注意提升ESG政策下的竞争力，从而为公司提供国际化贸易优势。具体来说，该路线图应涉及以下维度:

• 战略。将可持续发展原则牢牢地嵌入企业战略，设定较高的ESG目标，并勾勒出实现这些目标的企业转型计划。ESG战略与企业战略需要保持一致。

• 治理和组织。董事会应该建立针对可持续发展的授权机制。采用ESG政策框架，指定并授权全球职能领导者履行这一使命。

• 赋能。发起倡议，在企业文化和员工当中灌输ESG承诺。利用先进的数字技术构建ESG数据和分析能力。

• 产品和服务。与供应商和技术开发人员合作，确保现有产品和服务符合即将出台的ESG标准，并为新标准设计可持续性发展计划。

• 特定监管能力。随着贸易伙伴的法规逐步实施，建设遵守这些法规所需的能力。以CBAM为例，这将包括披露产品碳含量详细信息的系统；测量与特定产品的生产、分销和消费相关的排放；以及维护为原材料支付的碳税的准确记录。

全球协调 共举助力新兴经济体提升碳竞争力

贸易可能成为促进可持续发展的有力武器。全球贸易与全球GDP之间存在强关联，因此不能单纯依靠新兴市场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发达经济体更不能单方面对贸易伙伴施加指令。国际社会必须帮助新兴市场实现向可持续产业和可持续经济增长的过渡，比如，国际机构和发达经济体向新兴市场提供技术、资金和管理援助。

世界经济论坛最近与BCG合作发布了一份关于气候和未来贸易的报告，建议各国政府应合作采取行动，以帮助实现各国减排目标，并使其工业具有碳竞争力。各国政府应统一碳核算报告标准，就部署绿色补贴的原则达成一致，使跨国“气候俱乐部”尽可能具有包容性，并能协调应用国际制度。发达经济体还应制定绿色发展援助计划，帮助欠发达国家实现转型。

结语

贸易伙伴和其他利益相关方不断出台与ESG相关的新法规，给新兴市场企业带来了严峻挑战。如果不采取应对措施，将导致世界上一些最弱势群体遭受巨大的收入损失。反之，如果企业和政府现在就启动这一进程，完全有可能实现合规。从长远来看，站在可持续发展的最前沿不仅可以创造竞争优势，还会给企业带来巨大的潜在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