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素质最终决定了企业如何发展，也是能够持续实现文化价值观塑造传承和文化资本积累的决定性因素。我国企业实现国际化，企业家应必备六种素质，即包容与理解素质、多元化战略选择能力、支持与分享精神、信息转换能力、社会责任精神、进取精神。

(本文获得了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心理所有权非均衡发展演变机制及其影响效应研究”、上海市教育委员会科研创新重点项目“多市场接触对新市场进入及绩效的影响研究”、上海市政府决策咨询研究重点课题“上海全球城市的人才资源开发与人才流动研究”的资助)

伴随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企业间竞争已非传统单纯产品的竞争，而是以企业家创新素质为主的综合能力的较量。中国企业想要实现国际化，就需要企业家制定战略方向，更需要企业家在企业特定的资源和能力下，不断重组，选择实现特定目标，这就对当前我国企业家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本文通过对我国2014年已经或即将布局海外的14名企业家素质进行梳理，提出我国企业实现国际化企业家应必备的六种素质，即包容与理解素质、多元化战略选择能力、支持与分享精神、信息转换能力、社会责任精神、进取精神。

包容与理解素质

所谓企业的包容性，其实就是企业家的包容性，当这种素质与组织相融合，就形成了包容性的组织文化。在企业信誉的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企业家坚持理想、自强不息、目标清晰、居安思危四种能力中，最后要归结到企业家的包容与理解素质。

在全球化背景中，企业家必须在全球范围内管理员工，基于不同文化的差异，这对于企业家的包容与理解素质提出更高的要求。目前来看，我国绝大多数制造类企业是通过OEM(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ing，俗称委托加工或贴牌生产)实现生存和发展，且通常是被委托和加工的一方，这源于我国巨大的劳动力优势。而国际化则需要我国企业从员工逐渐向雇主身份转变，实际上就是企业间如何建立合作模式的价值链，从而通过国际生产分工和协作网络，实现跨越式增长，这就需要企业家拥有包容与理解素质，这也是未来企业留住人才的重要基础。

在联想收购IBM的PC业务开始面对全球市场后，柳传志制定了“当地管理者管理当地市场”的人才战略。吉利在成功收购沃尔沃之后，成立了全球型企业文化研究中心，专门研究沃尔沃的全球发展，尤其是在新的所有性框架下，如何在中国让沃尔沃和吉利的文化相互融合，如何跨越宗教信仰、跨越语言肤色，形成一个完全自由的追求商业成功的全球型企业文化。其董事长李书福也曾公开表示，企业“走出去”最重要的是不同文化之间应相互包容。

多元化战略选择能力

在不断的实践中，企业家们发现，多元化战略选择能力是一个企业能否实现发展壮大的基础。因为在技术条件、行业规模和经营水平既定的条件下，面临不同的市场环境，如何进行多元化战略的选择，成为当前企业家最为重要的基本素质之一。

大连万达是中国房企“出海”的一个缩影。2014年自6月份以来短短的两个月，先后收购了西班牙马德里、美国芝加哥、洛杉矶比佛利山、澳大利亚黄金海岸的地产项目，耗资近35亿美元。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曾多次公开表示，计划在5年之内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酒店连锁企业。

而上汽收购韩国双龙汽车身陷罢工浪潮，其失败的原因就在于没有科学地评估风险和投资随机化倾向，且不具备多元化战略选择能力。

通常来讲，多元化战略选择模型有四种类型：(1)横向多元化；(2)纵向多元化；(3)溢出内部化的相关多元化；(4)无关多元化。企业家多元化战略选择的决策逻辑如图3所示。

从图3还可以看出，影响企业多元化战略选择的因素多来自市场和企业自身成长需要，企业的战略选择是为了发挥企业内部的资源、能力、知识、文化优势来适应外界环境的变化，从而击败竞争对手获取可持续的竞争优势。但是，由于外界环境的多变性、信息的不对称性以及人的有限理性，面对同行业不同企业的战略竞争，战略实施的结果并不能完全达到预期的结果，这就必须重新思索具体的战略实施结果来不断调整企业的战略，所以企业的最优战略是随着高层管理者认知能力和水平的提高，从而不断适应内外环境的动态调整过程。

支持与分享精神

学界通过对当前我国民营企业家的调查发现，目前民营企业国际化拥有观念开放、响应能力强、重视人才等优势，同时也面临规模相对小、融资困难、组织结构不合理、文化基础薄弱等劣势。一个企业的国际化征途仅靠企业家个人是无法做到的，企业家需要团队来实现或完善自己的想法，所以还需团队支持与知识分享。

海尔集团从一家濒临倒闭的小企业迅速跻身为世界品牌500强并非偶然，它的CEO管理模式和“市场链”负责机制，在整体上形成了一种倒金字塔的螺旋式管理架构，成为支持型管理模式成功的典范。这种对员工强大的后台支持，不仅降低了员工的学习成本，也降低了集团的管理成本。

正因全球竞争的实质是知识(科技)的竞争，知识的互动过程又是无国界的，所以如何在一个企业家支持的环境中建立学习型组织，培育团队的合作、竞争和知识的分享，成为当前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根基，所以这种分享也必须建立在支持的基础上。

信息转换能力

在传统的经济学理论中，普遍认为管理者特征在企业决策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甚微。但最近Graham等专家通过对管理者进行心理测试发现，管理者的特质尤其是信息选择能力，与企业的多元化战略规划相关联。

图1  企业家战略选择决策层次结构图

在我国，企业家的分析能力是建立在把握机会、提高兴趣、积极思考和允许犯错基础上的，表现为学习和创新意识、国际化的视野和洞察力、强烈的国际风险防范意识等，这实际上就是获得信息并进行转换能力。

中国企业家一度在劳动力、资本和原材料转换成产品和服务的传统经营过程中，将企业竞争优势紧密地与消费者喜好联系在一起，但往往这种简单的联系很有可能成为企业决策失败的根源，而一些看似规模不大的产业领域，却掌握了未来发展的先机。这就需要企业家能够将信息由知识转化为知本，再从知本转换成资本的能力。

分析“中国大买手”复星的国际化出海操舟术，每一次大动作都建立在清晰的考量和分析之上。复星将其国际化战略描述为“中国动力嫁接全球资源”，抓住中国在消费升级、制造业升级和金融服务业领域的发展动力，嫁接全球优势资本、品牌和管理，实现投资价值最大化。

从全球化视角看，任何企业无论当前多么优秀，都有一些被隐藏的问题，在多元化市场竞争中，这些被隐藏了的危机极容易成为决策失败的原点。一方面，传统官僚式的管理方法，使一些暂时成功的企业家出现膨胀思想，忽略外界信息变化，并为了维护自我权威铤而走险；另一方面，一直以来由“生产惯性”产生的组织文化使变革成本提高，而过度迎合消费者意愿进行的大规模变革，又非常容易造成企业资金链问题和错过最佳竞争时机。

无论多么精明的总裁都有遭遇失败的可能。如何将信息转换成技术和生产力，已经成为当前企业获得竞争优势的重要条件，也是现阶段我国企业家应具备的重要能力。

社会责任精神

从国际经验看，企业社会责任的提出，主要是为了解决资本与公众的矛盾问题，是为了解决企业与消费者的矛盾。没有正确的理念，资本就会过度地偏向少数人。

多年前，耐克公司在越南等发展中国家的外包工厂中大量雇用童工，所有工人都在狭小昏暗的厂房中连续工作十五六个小时。此事被媒体曝光之后，耐克遭到了一轮又一轮的舆论攻击和抵制，并被工会起诉，由此陷入了长达10年之久的危机漩涡。

而我国则一方面表现为以企业成长为目的的社会责任缺失，一方面也存在着社会文化所要求的企业社会责任缺失。也就是说，我国企业家一方面需要承担来自行业竞争中的经济责任，一方面也需要承担来自传统文化的社会责任。

所以当前我国企业比较突出的问题集中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缺乏公平竞争意识，一些在计划经济时期延续下来的垄断企业，大量侵吞垄断利润，并极力排斥市场竞争；(2)缺乏奉献精神；(3)较少考虑社会就业问题；(4)不合格的服务产品或虚假信息；(5)缺乏提供公共产品的意识。

当忽略这些问题，实际上就是对社会公平性忽视，更是服务奉献精神的缺乏，以至于企业在国际化扩张后，将面临重要问题。可以看出，当企业全球化来临之际，企业家的社会责任也被推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近年来，国内企业家也认识到，社会责任是企业全球竞争中，企业家必不可少的重要素养之一。

早在2007年，阿里巴巴集团在杭州发布了国内互联网+企业第一份社会责任报告和公司未来的核心战略。集团同时宣布，专设社会责任部门，推动社会责任管理体系在集团公司内部的制度化。马云更表示：“阿里巴巴集团考核子公司最重要的标准就是社会责任，各种商业模式首先要围绕社会责任来设置。”

进取精神

企业家是否拥有积极的态度和创新精神，是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直接影响着企业活力。它的形成过程如图4所示。

所谓企业活力，是指企业作为有机体，通过自身的素质和能力在与外界环境交互作用的良性循环中，所呈现出自我发展的旺盛生命力的状态，具体表现为企业的获利能力、竞争能力、生长能力、适应能力、凝聚力。

一个具有活力的企业，总是会在企业与外界环境不断互动的过程中，不断转化自身的素质，实现一种与外界环境相对的平衡状态，通过自我发展来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企业家亦会通过这种环境的变化随时调整自己的心态以应对机会和威胁，这种能力在国际竞争中显得更加重要。

近几年光明食品在国际收购上动作频频，且屡获成功。其董事长王宗男表示，如果光明不走向海外，日子也很好过。我们有庞大的市场和通路，利润也很可观，但是我们不满足。因为一个企业只有追求卓越才能长青，才能可持续。一个企业家如果没有追求项目和卓越的激情，那就不是一个好企业家。必须想要发展、想要项目、想要运动，只有这样企业才能不断进步。

图2  企业家心态形成要素

国际化无坦途，企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变局，而企业家素质最终决定了企业如何发展，也是能够持续实现文化价值观塑造传承和文化资本积累的决定性因素。企业家应不断提升自己的综合素质，适应时代的要求，培养与跨国企业竞争并快速成长的能力，保证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中国企业家素质分析与整理

就企业家素质和内涵的研究来看，最具有影响力的要数美国的专家本尼斯(Warren Bennis)提出的企业家六项素质：(1)信誉素质；(2)行业知识素质；(3)人际素质；(4)分析能力；(5)公平的评判能力；(6)积极的态度。

我们对2014年已经或即将布局海外的14家中国企业(联想电子、大连万达、华为电信、中海油、双汇国际、复星集团、阿里巴巴、光明食品、中兴通讯、三一重工、腾讯、吉利汽车、百度、李宁)的企业家素质进行调查，这14名企业家中，除不公开发表言论的2人和涉及刑事案件的1人，其余11人普遍提出了18种能力，如图1所示。

可以看出，我国企业家所提出的这18种能力，是对本尼斯理论的中国化延伸和细化。将这18种能力结合我国的传统文化，本文认为我国企业家应具备六种核心素质：(1)包容与理解素质；(2)多元化战略选择能力；(3)支持与分享精神；(4)信息转换能力；(5)社会责任精神；(6)进取精神，如图2所示。

图3  中国企业家的18种能力

图4  中国企业家素质与能力

作者简介：姚凯，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企业管理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管理学院党委副书记。兼任上海市企业家心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中华人力资源研究会理事。研究方向：企业发展战略、人力资源开发与管理、企业家理论等，著有《企业经营者工作性质及其行为管理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