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mricon (CC BY-SA 2.0).

玩中国象棋时，你无论有多少只棋子，你一次就只能移动一子，有些人会觉得这不现实，为何我的兵和车不能同时行动呢？我的棋子比他多时，如果我的棋子能够全部同时冲上去，我可以多个棋子盯一个棋子，我不就可用数量把对方镇压吗？但为何在中国象棋里，就算我的兵力再优势，我也只能一次移动一个棋子？

我小学时便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有机会接触到电脑，玩那些即时战略游戏时发觉，就算我场上都是部队，手上都是资源，但真正限制我的与其是部队的数量与资源，是我下命令的速度，以及思考及反应的速度。我才醒觉到，中国象棋的规则很现实：人类的管理能力是有限的。

当我出来工作时，看到的是，越集权的组织，他的反应往往就越迟钝，越没有效率。当权力集中在少数人身上时，每件事就必须要经过这些人的命令，如果组织很官僚，底下的人根本不敢随便下判断，而他们在得到上级的命令之前，是不敢调整已有的任务的。

这就是典型的金字塔式架构，在上方高度集权，然后判断任务的种类，再将任务切细，交给下一层，然后下一层再将任务切细，再交给下一层，直至去到最底层也是基层为止。而基层的情况，则向上报告，收到报告的上一层统整了情况，再向上写报告，直至决策层。

不论命令的下达，或者情报的传输，越大的组织，就需要越长的时间，而且情报在途中被曲解的程度就越大。

在一个高度集权的组织里，就算事情出现了错误，就算前线的人员察觉到错误，可是他们没有权限和胆量以自己的判断做出决定，结果他们只能让错误的行为继续。换句话说，组织巨大，人数众多，发挥的力量却难成比例，反应速度更是不断下降。

我们常见的盲点是忽略了这世界上并不存在着无限资源的事实，只要是人类组成的组织，它的资源，能做的事情，以及承受能力皆是有限的。强不能久，强大的组织背后有看不到的代价；威武的背后总是带着外人不易理解的隐忧。

集权体制的优点，在于能让强大的领导者，统一整个策略去实行。强大的个人比起一般人，固然能够同时考虑更多的事情，下更多的命令，有更好的管理能力，可是，他一天也只有廿四小时，而且也有集中力的限制，他的脑袋能思考和顾虑的东西是有限的。

前线人员的劳动力，必须配合相配的指挥力才能够发挥作用。管理力不及的人员，其实就像是即时战略游戏里那些发呆的部队，他们发挥的作用将大幅的减少。这并不是他不工作，而是在欠缺指挥下，他的反应往往是迟钝或者不恰当的，当然，更常见的情况就是偷懒。

而且，人类必须要吃饭才能生存，这并不因他有没有工作，做的工作有没有意义而变。跟指挥力相反，吃饭这件事，人多了就会增加消耗量，一万个人吃的饭就是一百个人的一百倍。但受限于指挥力，一万个人的工作效益，却不会是一百个人的一百倍，决策速度的损失，更是难以弥补的。

当然，人太少，有很多事做不到，但是对于一个组织来说，他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数量与结构，而不是越多越好。

人多就必须组织起来才有用，可是，人类先天就是一种会制造负担和麻烦的生物，当管理力不足，而规模过大，光是抵消人数的消耗，维持组织生存以及不要自然分裂便吃掉了大部份的决策能力。结果，不是人多好办事，而是人多反而做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