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方管理学角度浅析中国梦

中国梦实现的过程,从现代管理学理论角度来说属于变革管理范畴。无论是企业,还是国家的变革管理可以说大同小易,因此,本文将利用知名商学院加拿大约克大学舒立克的埃伦.奥斯特(Ellen R. Auster)教授研究开发的变革管理敏捷战略(Stragility)理论框架,来重新梳理和分析“中国梦”这一概念(奥斯特教授是战略与变革管理专家、在康奈尔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之前曾执教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达特茅斯学院等商学院)。作者希望通过最前沿的西方管理知识,探讨国家发展的变革与战略。

 

2012年11月,刚刚就任中国执政党中国共产党一把手的习近平,提出“中国梦”这一概念,主要定义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最伟大的梦想,基本内涵是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2013年初正式担任国家主席之后,习近平继续积极推广这一理想,因此中国政府、官方媒体、智囊机构纷纷从不同角度、层面论述和探讨“中国梦”,努力实现中国梦成为全国上下追逐的共同目标。
从更加务实的角度来理解“中国梦”,事实是全体华夏子孙梦寐以求好多代人之久的“强国之梦“。虽然中国经济总量上已经是世界第二大,贸易额最近已经超越美国跃居全球第一,但是中国距离成为真正的世界强国还有很大的差距。正如,耶鲁大学历史系教授亚当•图兹(Adam Tooze)最近在英国《金融时报》撰文所述,美国在19世纪70年代初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其真正崛起的独特条件是两次世界大战,一战为其创设了世界诸强之巅的全新地位,二战和冷战则让这一领导角色更加巩固。
 
如果以二战结束1947年来算,从世界最大经济体到头号强国,美国花了大约77年。以GDP计算,2013年美国经济总量是中国的2倍。最近世界银行以购买力平价(PPP)计算显示,中国经济总量可能2014年将超越美国。但是,前者的计算方式被广泛接受。
毋庸置疑,中国经济总量跃居全球第一也就在未来几年,但是如果以美国为标准,“中国梦”的真正实现还将是一个长期而且漫长的过程。
中国梦实现的过程,从现代管理学理论角度来说属于变革管理范畴。无论是企业,还是国家的变革管理可以说大同小易,因此,本文将利用知名商学院加拿大约克大学舒立克的埃伦.奥斯特(Ellen R. Auster)教授研究开发的变革管理敏捷战略(Stragility)理论框架,来重新梳理和分析“中国梦”这一概念(奥斯特教授是战略与变革管理专家、在康奈尔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之前曾执教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和达特茅斯学院等商学院)。作者希望通过最前沿的西方管理知识,探讨国家发展的变革与战略。

中国梦有哪些利益相关者?

根据敏捷战略理论框架,变革管理的第一步是识别利益相关者,具体来说,包括核心利益相关者、内部和外部利益相关者、正式和非正式利益相关者等。
前面已经说过了“中国梦”事实上是中国走向真正强盛的过程,那么这个过程中谁是核心利益相关者呢?
有人可能会说,既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共产党执政,那么8000万党员应该是核心利益相关者?历史上,解放新中国的时候党员冲锋陷阵、流血牺牲。改革开放与建设经济时期,党员一直是中坚力量。当前,党领导的国有企业掌握着经济命脉,中央和各级政府、军队等管理国家的各个部门都是党员发挥领导和带头作用。
如果以党员为核心利益相关者追逐“中国梦”,看似好像没有错,事实上可能就本末倒置了。
那么,到底谁是核心利益相关者呢?最新一届中国共产党中央领导机构,中央政治局早前已经给出答案。现任政治局委员们是2012年11月选举产生的,2013年6月决定了群众路线,即“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党的正确主张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这些都不是最新创造出来的,而是毛泽东思想三个基本方面之一。无独有偶,“中国梦”核心利益相关者仍然是群众或者说是人民、而且必须是群众。
其次,如何界定内部和外部利益相关者?英国《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2013年5月份刊登一篇题为“追逐中国梦”的报道,并且配了下面这张图画。文章的内容笔者不在赘叙,“中国梦”的内部和外部利益相关者已经被描述的十分清楚。或者可以说,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引起了美国、日本等国家的高度关注,特别是山姆大叔举起了右手,不知道是在称赞还是指手画脚。象征日本的是一个相扑者,两手叉腰,貌似已经展开了搏斗架势。值得注意的是从神情来看,这些外部利益相关者总体来说似乎并不是十分友好的姿态。
 
(图片来源:英国《经济学人》)
不可置否,“中国梦”对于内部利益相关者意味着国家综合实力强大,从而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与此同时外部利益相关者可能看到更多的是挑战,或者说是各种利益与资源的重新分配。正如美国著名记者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所指出的,如果中国多数人向往和美国人同等的物质生活例如拥有大排量汽车、居住大房子,这需要另外一个地球才能办到。
中国梦的内外环境和战略优势?
敏捷战略理论框架首先建议利用比较常见的PEST即政治、经济、社会、科技、和外加生态因素来分析变革所处的外部环境。内部情形分析则包括战略、领导力、结构和过程、人及其政策和惯例、文化、物理形式、和技术。

外部环境

首先,让我们看看中国梦的外部环境。这个理论框架通常是用于分析公司外部环境,因此分析国家的话,外部环境并不是指国外,而是国内外整体环境。
第一,政治环境,冷战结束后的世界格局基本上美国独大,欧盟、日本、俄罗斯基本上无力也无心挑战美国霸权地位。美国也将长期主导全球事务,并且极力维护这一领导地位。在美国看来,中国最有可能威胁美国的“老大”席位,因此接触并制衡是其总体战略,中美之间的摩擦长期以来不可能避免。另外,日本因为二战期间侵华历史纠纷、以及近期领土争议,已经摆出了联手美国对抗中国的架势。另外,越南、菲律宾在美国为其撑腰的情况下,以南海岛屿争议为由挑衅中国已经频频发生了。因此说,建设宏伟“中国梦”国际政治环境不但不轻松,而且随时可能面对局部战争的挑衅。
第二,经济环境,特别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欧经济长期低迷至今仍恢复乏力,而中国经济虽然也步履进行,但无论经济增长和规模近年来一直独领风骚。庞大的经济规模和增长的可持续性,将是实现中国梦的最强有力的坚实基础。
第三,社会环境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因素,因为涉及面相当广泛,例如人口增长、年龄分布、医疗状况、阶层结构、文化教育、休闲娱乐、甚至于生活方式、价值观等等。全球范围来看,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社会环境差距巨大,中国在许多方面比较发达国家仍然十分落后,当然有些方面例如价值观和文化在很多情况下并没有优劣之分。中国社会环境总体比较滞后,一个中国人印象深刻的例子足以说明问题,日本国民在3年前应对海啸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冷静、礼貌等社会秩序,让不少中国人惊叹。社会环境在“中国梦”中的分量尤其重,例如人口素质的提高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第四,科技环境更加不利于“中国梦”的实现。别的不谈,我们看看最近引发热议的网络安全。例如,斯洛登所曝光的美国政府庞大监控行动,以及窃听多个国家领导人电话的行为,足以说明包括中国在内,多个国家网络安全受到美国的极大威胁。事实上,美国在软件、网络安全、以及多个科技领域比中国和其它所有国家都遥遥领先。特别是美国网络技术和软件早已遍布中国各行各业,对美国技术的依赖决定了这方面十分被动。
第五,生态环境,中国科学技术部国家遥感中心的研究认为,气候变暖、水资源匮乏与污染、生物多样性锐减、土地荒漠化等在全球范围内日益严重。而中国本土,大面积的空气污染造成的雾霾最近几年已经成为司空见惯的现象,土壤和水质污染的程度也十分严峻。因此,很多人描述中国梦,是拥有蓝天白云、清洁空气、饮水和食品安全得以保障。

内部环境

其次,中国梦的内部情形分析,根据敏捷战略框架,我想主要通过战略、领导力、人才其政策和惯例、文化、和技术做个简析。
第一,战略来看,国家以及所有中华儿女拥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或者说奋斗目标,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决策。任何人、公司、组织如果没有目标,基本难以有所作为。“中国梦”落实成就不只是国家昌盛,同是人民生活改善,这是一个高瞻远瞩的战略。
第二,领导力,中国经常被西方批评为非民主国家,甚至于更刺耳的“独裁制”,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最为优秀的官员们晋升为核心领导。中国领导层产生的过程、以及重大事宜的决策虽然不同于西方,但是很多时候这样的领导力更加高效。例如,美国两党为了争权夺利居然可以导致政府临时关闭。另外有人批评,如果美国政府决策高效些的话,例如提前解救雷曼兄弟等大型金融机构,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可能就不会发生。
第三,人才、政策和惯例,更多是指知识与技能,人才的培育与筛选等。在中国,主要反映在高考制度、公务员和国有企业的选拔制度。能否进入知名大学对多数人职业生涯来说至关重要,让真正的人才有机会脱颖而出,对一个国家的发展也极其重要。因此这一重大转折的决定性考试,高考制度长期以来备受关注,最近启动相关的改革、致力于使其更加科学合理,是鼓舞人心的举措。再者,多数国企因其工作机会相对稳定、有些薪酬也明显高于社会平均水平,因此现有职工的子女被指责以“世袭制”继承岗位,从而破坏的社会公平性。中国梦实现的早晚,是否具备世界一流水平的人才、以及公平公正的用人制度相当关键,而这方面需要改革和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五,文化更加复杂,涵盖内容很多,比如语言、习惯、价值观、历史、礼仪、宗教等。简而言之,中华文明源远流长、放眼全球拥有5000年历史的文化,而且仍然是一个统一大国的寥寥无几。虽然近代历史上,西方文明远远超过中国,例如翻开任何一门学科的教科书,绝大多数缔造者都来自西方。这是否意味着中华文化落后了,值得深思和进一步研究。另外,文化的影响力的是一个国家重要的软实力之一,中国梦实现的过程,也将是中华文化逐渐走向世界的过程。
第六,技术方面,中国和西方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很大,主要体现在大批企业所掌握和拥有的科技能力,以及研究机构、大学科研实力。这也是中国梦能否实现的硬骨头之一,虽然差距颇大,但是中国发展的速度也相当惊人,例如航天航空虽然逊色于美国俄罗斯,是其它很多国家望尘莫及。再比如,几天前有国外媒体报道,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工业机器人采购国,虽然还不是最大制造国,但这样同样代表着技术水平的进步。

竞争战略优势

敏捷战略理论框架这部分更加适合企业,因此笔者做了些调整,利用波特钻石理论模型来分析中国梦实现的产业竞争优势,多个产业综合形成的是国家竞争优势。波特认为四个要素决定了一个国家内行业的竞争力。中国作为人口第一、经济规模第二大国,基本上具备了所有要素,十分遗憾是部分行业因为国有企业垄断或特权,竞争环境几乎不存在。
 
 
生产要素,例如人力、物质、知识、资本资源和基础设施。人力和知识方面,中国人口数量大,但是总体教育水平偏低,掌握最先进的知识的人数更少。物质以及自然资源如果以人口平均算的话也属于较低。基础设施近年有了很大改善,但是诸如北京等大城市严重堵车、优质医院、学校不足等新矛盾也有不少。金融行业因为改革缓慢、国有经济比重过高等原因,导致资本分配严重不合理、效率较低。总体来说,生产要素和发达国家比较差距较大,整体质量虽然较低,但是相当齐全,具备实现中国梦多个基础条件。
需求条件,主要指本国市场的需求。这方面不用赘叙,很多行业领域我国已经或很快将是全球最大市场。庞大的国内市场是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一环,这是孕育和打造具有全球竞争性的行业和企业的土壤。不足的是,我国经济目前过于依赖出口,国内市场的巨大需求尚未完全释放出来。
相关产业和支持产业的表现,具体到国家层面这方面是指经济综合、产业的完整性和互补性,即不但一个行业具备国际竞争力,而其上游也不受制于人。
企业的战略、结构、竞争对手的表现。这里基本不用解释,特别值得中国注意的是,如何创造企业之间保持竞争状态的大环境,最理想是让几乎所有行业都存在竞争,而不是以某种理由给予垄断、寡头经营和其它特权。唯有企业不断竞争才能形成行业的国际竞争力,多个行业和企业达到世界一流水平才能提升国家综合国力。
以上四个要素具有双向作用,从而形成钻石体系,决定一个国家的某种产业竞争力。此外,还存在两大变数:政府与机会。机会很多时候可能比较难以掌控,但是诸如科技突破、发明创造都将孕育出重大机会。波特认为,钻石体系一旦形成力量强大,前提条件是政府只协助提供企业所需要的资源,创造产业发展的环境,而不要去过多干涉。中国政府最近决定“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这为实现中国梦创造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条件。

中国梦的蓝图和目标?

习近平主席描述,中国梦的核心内涵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基本内涵是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目标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即2021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即2049年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
敏捷战略理论框架要求变革管理除了战略和目标外,还需要将目标拆分成多个小目标,同时设置评估标准。通过一个个更加具体的小目标的完成,逐渐实现总体目标。略过小康社会、民主等目标,笔者重点谈谈自己对“富强,或说富裕和强大”理解。
中国2013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或GDP约9800美元,195个国家排名中位列第97(见下图全球人均GDP,仅仅高于非洲、印度等南亚国家),美国是我们的5倍多,其它主要发达国家例如加拿大、澳大利亚是中国的4倍以上,德英日法则接近于中国4倍。如果到2021年接近2万美元的话,称之为全面小康以点也不过分。未来35年如果中国总体上可以继续保持经济增长趋势,到2049接近主要发达经济体不是没有可能,称之为富裕也完全合理。
但是,富裕本来是个比较或相对概念,值得思考的是,中国13.54亿人口占全球71.67亿的19%。如果多数人都属于富裕阶层,那么谁来做穷人呢?国家之间的竞争到底是零和博弈,还是可以做到双赢,或者多赢值得探讨。
除了国民生产总值、人均收入等数字指标,国际上通用的还有其它指标能衡量一个国家的富强程度,或者说国际竞争力。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IMD)归纳了4个方面,经济表现、政府效率、基础设施和企业效率。这些方面都可以成为构成中国梦一个个分支目标。
经济实力是中国梦的基础也是核心,一个国家的强大起始于经济腾飞、昌盛、并拥有一大批能够引领行业的世界一流的企业。当前国家之间的竞争更多表现企业之间的,而较少见国家之间的直接竞争。中国虽然目前经济规模全球第二,却大而不强,其主要原因是缺乏一流的企业。例如2013年世界500强里面中国虽然拥有95企业上榜,但这其中具有国际竞争力、能称为全球行业领袖的凤毛麟角。

面对中国梦:国家如何经营好变革管理?

敏捷战略理论给出不少经营好变革管理的建议,下面的是几点适用于实现中国梦的执行中,笔者根据情况做了延伸,
 
激发群众或者说利益相关者的激情、让群众积极参与,特别让其理解和认识为什么要进行变革(事实上,中国官方电视、报纸、网络等媒体铺天盖地在宣传中国梦。而群众参与的相关活动还不是很多,因为涉及人数众多。)
开发和群众相关的故事、发展口号(三个字最佳。中国梦即便这里说的口号);形象化宣传,创造和释放连接群众、产生共鸣和激励效应的信息。
针对核心目标之外的小目标,设置评价标准定期进行检测;定期进行内部和外部环境分析;针对内部环境分析结果,总结成功经验、评析失败教训并探索深层次原因;
变革中的不确定政策,提前进行必要的试验;变革过程中,培育持续学习和不断演化的习惯;
除此之外,中国梦的实现既是不断提升国家竞争力的过程,洛桑管理学院(IMD)研究所得10条建议值得借鉴,1.建立稳定的行政和立法环境,2.高效政府和简便从商环境,3.持续投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4.扩大中产阶级规模,5.发展中等规模的企业,6.协调工资、生产效率和税收的关系,7.鼓励私人储蓄和国内投资,并开发国内市场,8.鼓励高附加值行业去国际市场竞争,9.在保持社会团结、凝聚力、价值观和利用全球化优势之间保持平衡,10.让人民享受经济繁荣的成果。
对比中国现在所做的和准备要做的,以上10条有些还没有涉及到,而有些则需要多年的持续不断的努力。无论,我们从什么角度来看待“中国梦”,正如本文更多从企业经营的变革管理角度来分析,还是从宏观战略层面。简而言之,中国梦就是强国富民之路,很多国家和人民也拥有同样的梦,那么我们如何才能脱颖而出呢?希望本文以上所述能提供一些启示。
(作者赵广彬G. Bin Zhao系咨询公司恒德国际(Gateway International Group)创始合伙人、中国社会科学院产业金融研究基地特邀研究员、投资银行马凯集团(E.J. McKay)顾问;全球知名商学院美国西北大学凯洛格、加拿大约克大学舒立克工商管理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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