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 日期：2011-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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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伟大领袖的公司会是一家卓越的公司吗？众多的事实告诉我们：不会！当现今的商界因为缺乏英雄式的领袖而日益平庸时，有必要重申一个观点：让“靠制度保障”见鬼去吧！

    祸根老早就埋下了，等的只是时候。

    2007年4月的一天，位于曼哈顿通用大厦47层，一间装饰着贵族肖像和古董的豪华办公室里，全球财富排名第46位的富翁卡尔・瑟雷安・伊坎对前来进行礼节性拜访的摩托罗拉CEO埃德・詹德说：“你现在掌管着一个伟大的公司，可你为什么把它弄得这么糟呢？”

    这番对话的背景是，自2006年10月以来，“伟大的公司”摩托罗拉市值缩水约6成，在全球手机市场上的份额尚不到高峰时期（23.3%）的一半。公司高管心里清楚，由于持续下滑的业绩和股价带来的巨大损失，像伊坎这样的“投资人”肯定会采取行动，来遏止自己财产的不断贬值。

    对于随后发生在投资者“伊坎们”和摩托罗拉管理层之间对于公司决策权和如何重回巅峰的战略路线的斗争事宜，我们没必要详细赘述，但资本市场驱逐管理层，进而控制企业的战略决策则显然是不争的事实。

    此后经历过挣扎、改革、动荡，也一度中兴――但四年之后，摩托罗拉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结局我们一清二楚：作为手机的发明者，由其主导世界手机通讯的历史翻过去了。

    这让我想起了商业分析大师吉姆。柯林斯的新作《再造卓越》中提出的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为何在同一行业、同一时刻，差不多同样规模与实力的两家企业，却一个倏然上扬，一个急速坠落，最终产生两条泾渭分明的商业轨道？

    而可以和摩托罗拉相对比的，显然就是苹果。

    很多人或许并不知道，虽然苹果在市值上已经超越美孚石油而跃居全球第一，而摩托罗拉却不得不选择寄人篱下，但实际就两家企业现有的实力和规模，包括生产销售、研发设计、管理决策等硬能力来看，摩托罗拉或许会稍逊一筹，但两者的差距绝对在伯仲之间。因此当那些学院派的专家和学者用所谓的商业模式、产品设计思路和消费需求变化等因素来解释柯大师的问题时，笔者总感觉他们是在隔靴搔痒，不得要害。

    问题清楚得很，是什么使得两家实力相差并不多的企业却完全走在近乎相反的道路上？我相信没有人敢说摩托罗拉的设计研发人员就不如苹果的，而倘若要从管理制度的成熟和技术专利的积淀而言，可能摩托罗拉还要更胜苹果一筹呢。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不妨先听听柯大师自己怎么说。

    柯林斯大师用了整整一本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认为处于跌落之势的公司，其核心问题在于之前的骄傲自大，从而导致自满、不思进取，最终在这样的自满中掉以轻心、忽略了险情，进而危机扩大，最终在抓不着救命稻草后，或被收购，或轰然倒塌。

    柯林斯博士说的或许对――但是，企业为什么会骄傲自大，为何会自满？难道只是因为产值规模在日夜增长、所有员工收入在上涨、更被业界尊重、拥有更多资源吗？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越成功的企业越可能跌落，或者说成功后的跌落不可避免吗？

    断乎不是！笔者以为，更关键的原因可能在于，那个曾经带领企业不断挑战自我、不断向商业梦想奔跑的领袖没有了，正是这导致随着时间的推移，企业逐渐淡忘了最初的商业梦想，变得更像是一个利益联合体，而不是一个为伟大梦想而存在的拓荒者。

    我们可以继续以苹果公司和摩托罗拉公司为例，来看看这两家都有过卓越成就，却分别成了今日之势的“灵魂因素”。

    2008年1月的一天，有着地中海式温和气候的硅谷天气还算不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钟，电话铃声在苹果公司一名研发工程师家里响起，年轻的工程师正准备对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而发火，但一看来电提醒，赶紧接了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了乔布斯礼貌的问候：“杰克，现在讲话方便吗？关于上一个设计方案……”

    在一本探讨苹果公司成功的商业分析书中，详细记录了这家现今世界上市值最大的公司的老板是如何以近乎苛刻到不能再苛刻的设计水准来要求其工程师甚至每一个员工。

    “乔布斯会经常很晚的时候打电话给设计人员，询问有关产品设计的事情（除了会有个客套的开场白之外），乔布斯告诉员工，应当为自己可以在世界上最优秀的公司里为整个世界提供最优秀的产品而感到庆幸与自豪，也应当经常思考你凭什么从公司拿走薪水。”

    看起来老乔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但看看苹果每一款产品一经上市所引发的宗教般追捧和热销，我们不得不说，苹果之所以会是苹果，很大程度上，和上述乔布斯对产品设计的苛刻要求有直接关系，而这也正是乔布斯主导下苹果公司的商业梦想：尽心竭力、不顾一切的努力从而生产出世界上最优秀的产品。

    几乎与此同时，随着2008年1月份财报的出炉，还力图挽救摩托罗拉于危难之中的CEO埃德・詹德，面对“伊坎们”对手机业务亏损12亿美元的质疑，最终无奈辞职。随后的事情有些凄凉，相对分散的股权结构（难以产生强势的商业领袖的制度缺陷之一），导致这家在世界商业领域最高峰驰骋了近半个世纪的老贵族，其管理层最终在“投资者”们的压力下，逐渐失去斗志，也难以提出和实施能够扭转局面的变革和战略，最终不得不拆分、变卖，寻求救命稻草。

    在这里，很明显的一个区别出现了：苹果有乔布斯这样一个极其强势且商业梦想极为清晰的核心商业领袖，摩托罗拉则没有。实际上，我们可以想想，哪一个大公司强势崛起的背后没有一个或几个强势权威的核心商业领袖呢？GE的伊梅尔特、微软的比尔・盖茨、谷歌的佩里奇、华为的任正非、联想的柳传志、海尔的张瑞敏……

    实际上，不仅仅是企业，纵观人类历史，无论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民族或者国家，其由小到大，由弱渐强的成长中，无一例外都和一个或几个伟大的领袖人物大有关联。这些人物固然符合了当时的历史发展潮流，且其自身在决策力、行动力、甚至生命力方面都超乎众人，但更核心的因素恐怕还是在于，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伟大的梦想。

    “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海洋中作战，我们将以越来越大的信心和越来越强的力量在空中作战，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本土，我们将在海滩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绝不投降，即使我们这个岛屿或这个岛屿的大部分被征服并陷于饥饿之中――我从来不相信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在海外的帝国臣民，在英国舰队的武装和保护下也会继续战斗，直到新世界在上帝认为适当的时候，拿出它所有一切的力量来拯救和解放这个旧世界。”

    这是二战期间，英国在敦刻尔克大撤退成功后，丘吉尔的一段演讲。在这里，保证国家不被侵占的梦想激荡人心，而这无疑成了英国最后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坚持抵抗到底并且最终赢得胜利的最大精神动力。在这一点上而言，二战是英国人的胜利，但更是丘吉尔“永不言败”这一伟大梦想的胜利。

    事实上，人类历史中从来不缺乏奇迹，但奇迹只是结果，发轫于某些强势人物在初期看起来近乎不可能的梦想，正是那一个个奇迹的始作俑者。

    今天遭遇麻烦的摩托罗拉，其曾经之所以能够走向卓越，其实也是得益于其创始人高尔文父子那令人瞩目的商业梦想――每十年创造一个新的行业，而摩托罗拉是这个行业的领导者。为了这个梦想，在从优秀走向卓越的过程中，摩托罗拉曾经可谓是“屡战屡败，但却屡败屡战，始终坚忍不拔”，并最终得以“傲视群雄”。然而今日的摩托罗拉，离其最初这个伟大的梦想，早已经太远――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那个可以带领企业重整旗鼓的伟大领袖直到今日始终没有出现。而这一点，恐怕才使其现今与苹果的最大区别。

    当然，历史总在不断继续。一个令众多“苹果教徒”沮丧的事实是，带领苹果一路高歌猛进最终达到商业巅峰的伟大领袖乔布斯辞职了――股价大跌或许只是一时问题，苹果能否延续乔布斯的商业梦想才是终极考验。

    问题在于，再伟大再优秀的商业领袖也总有英雄迟暮的时候，此时真如很多人所说，只要建立起一套成熟完美的制度，企业就能自动向前走进而成功吗？当现代企业管理者越来越迷信好的制度就可以带领公司成功时，我们有必要重申一个观点：伟大的商业领袖永远需要，即便是制度，也只是为了保障企业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产生新的伟大领袖。

    另一个事实则是，对那些正在走向强大的企业而言，最大的威胁可能并不来自竞争对手的日益强大，或者资金规模不足或者缺乏更好的技术与管理人员――相反，很可能正是这些曾经的威胁因素日益得到改善，以及逐渐衍伸出来的一整套所谓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正在让企业愈来愈被冷冰冰的实用主义所挟持，而由此导致的贪婪和短视正在向“拒绝平庸、挑战极限、永不放弃、坚忍不拔”的商业原始精神开火――而这显然撼动了人类商业的根基。很多优秀企业在一个伟大的领袖离开后迟迟找不到新的适宜掌舵者，就是这个原因。

    英国牛津大学教授科利尔认为，贪婪和恐惧左右了现代英美企业的设计。对贪婪威力的迷信，促使工资和绩效之间的联系趋于紧密。而对恐惧威力的迷信，则驱使管理层甘受资本市场的控制，屈服于被收购的威胁。

    这样说未免过于悲观，但确实指出了现代企业极易陷入的一个危险境况：即从一个为伟大梦想而不断努力的奋斗者转而成为一个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的利益联合体，甚至到了一定地步，不得不做出放弃性的休克疗法，比如分拆卖掉移动业务的摩托罗拉，比如正在壮士断腕的惠普。

    今天被很多企业看重的企业文化，实际上并非一些空泛的理念和价值观，而是其领袖人物的伟大理想是否和每一位员工个人的理想达成了一种默契――据说微软的高级研发人员，之所以会选择微软，并不是因为微软所提供的薪金或者其他条件足够吸引人――相反，是比尔盖茨关于微软的商业梦想蓝图和愿景足够宏大，彻底吸引和征服了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这正是：因为有了伟大的领袖，所以产生了伟大的梦想，进而实践出伟大的商业奇迹。

    当然，对于那些“以将企业做到上市即为成功”的商人们而言，还配不上用伟大的梦想和商业领袖这样的字眼，因为梦想不是结果，而是一种求进求变、永远不甘人后和落入平庸、并且不畏任何艰难险阻而上下求索的积极态度。而这，正是商界最为宝贵的财富，人们称之为“企业家精神”。

    当前，随着中国第一代商业领袖的老去和逐渐离开，很多企业要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即是，如何保证带领其取得成功和奇迹的商业梦想，能够不因为一个领袖的离开而断掉。据说柳传志在读完柯林斯的《基业长青》后，得出最重要的收获即是：企业接班人要从企业内部产生，而不能空降。这样说并非柳传志习惯任人唯亲，他要表达的真实想法是：必须保证企业拥有核心的商业领袖，而这个领袖延续了企业一直以来的伟大梦想。

    日益增大的企业规模、逐渐成熟专业的现代化企业管理制度，及至西装革履、觥筹交错、鲜花和掌声……当成就尽在窗外灯影之中时，企业家们是否需要自问一句：“当年那个为了梦想敢于打破一切、甘于风餐露宿整夜不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毛头小伙，如今在哪里？”而那些正在预备走上掌舵者位置的二代三代年轻领袖们，是否也需要思考一下：基业，到底如何长青？